8/10 (日) 五指山系環山道路團練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溪底崁底跑一回

    8/10清晨5時45分抵達風櫃嘴，打開車門，陣陣涼風直透心坎，下車後，趕緊扭動身軀稍驅寒意。五分鐘過後，還是不能抵擋寒意，於是約了子容兄，以「慢者先跑」為藉口，踏上北28號鄉道往萬里方向跑。今晨的路線就是先跑北28號鄉道，至崁底之後右轉北28‑2鄉道回到風櫃嘴，長者為27公里（繞經基隆山區），短者為20公里。

    風櫃嘴不愧為「風櫃之嘴」，一踏出風口頓覺風息旗掩，耀眼的金光透過扶疏的枝葉映照在身上，我的身體逐漸由涼轉溫，進而額頭微冒汗珠。北28號鄉道從風櫃嘴起一路呈「之」字形往下延展，記得多年前，我曾由碧山巖起跑經風櫃嘴而跑下這段路，至路標14公里處，即以「雲深不知處」而折返，今晨總可接續前緣往雲深處跑了吧！隨著腳步往前跨，呈現在眼前的景觀亦不斷地起了變化，原來平視的天際線變得只能仰望，而閃耀著金光的鵝黃綠山谷逐漸變成墨綠的相思林與雜樹野草。再把目光拉近，農舍旁竹枝搭成的瓜棚上，朵朵喇叭狀的黃花迎著陽光盛開，大黃蜂在花朵裡忙進忙岀，瓜棚裡垂掛著一顆顆碧綠色的絲瓜；道路邊空地上也攀爬著毛茸茸的南瓜藤，碩大的葉片間冒出一朵一朵黃花，我不敢撥開茂密的枝葉，因為裡面可能有熟透了的金瓜，菜圃裡也有正在鋤草的老圃，我更小心我的腳步，因為有些侵略性高的瓜藤已攀爬到柏油路邊，稍一不慎即可能踩到長在嫩藤上有如橄欖大小的小南瓜。

或許心境使然，最近常返三義老家，也在庭院旁的菜圃裡栽種了一些瓜果菜蔬，不為未來謀求出路，只為體驗一點耕耘的辛勞與豐收的喜悅，因此約略認識一些瓜果菜蔬，例如那長在瓜架上者為絲瓜（客家人叫它菜瓜），葉片碩大、葉片葉梗長滿茸毛、開著黃花且攀爬在地上即為南瓜（客家人稱蕃瓜），同樣攀爬在地上藤葉也長茸毛而開白花者為冬瓜，長在瓜棚開著小白花者為葫蘆。我還知道怎麼分辨南瓜的雄花與雌花，那花梗長長的就是雄花，雄花只為凋零不會結果；花梗短且在花朵與花梗間凸出者為雌花，假以時日，雌花凋謝之同時，那凸出者即發育成南瓜。

    跑著想著這些老圃趣事，路邊的里程標記一個個閃過，轉眼間已經到了7公里處還沒見到往右轉的道路，內心有點慌張（因為Doli兄告訴我說7.5公里附近右轉即可回到風櫃嘴），正在猶豫要不要回頭的時候，潺潺水流聲自遠而近，淡淡的野薑花香也輕輕飄來，轉個彎，涓涓溪流就在眼前，這就是名聞遐邇的溪底了。我不知此溪是何溪，只聽說溪底石頭處藏著許多蝦蟹。跨過一座小型水泥橋，繼續往前跑，道路左邊為陡峭的山壁，右邊溪畔則栽植著細小的野竹林，這種竹子通常作為圍籬用，我從竹葉末梢往又前方望去，綠竹邊有一條幽靜的道路連接著一座跨越小溪的水泥橋，心想那或許就是歸程，等待接近時，右轉確實有一條道路，但也有一座深鎖的大門，方才所見「小橋流水」或許就是「人家」的後花園，誰有那麼大氣魄，竟把自己的後花園蓋在溪底處？找不到歸程，只好硬著頭皮照著地上的箭頭繼續往前跑，花東縱谷50公里都跑過了，還會在乎這27公里嗎？我也大氣一點吧！

    好不容易通過路標5.5公里處，終於看一條往右轉的道路，地上也出現箭頭，這總算是正確的歸程了，只是不知還有多遠而已！這條代號為北28‑2的鄉道，經過一個寧靜但又顯得有點敗落的小村莊，破敗的圍牆邊掛滿了書寫著「礦工輓歌」、「賤賣國土」、「勾結財團」、「○○○下台」等等之類的白布條，這些白布條幾經日曬風吹雨淋雖有些破裂、褪色，但斗大的抗議字眼仍令人怵目驚心，也讓這個有些破敗的村落更顯悽涼。我停下腳步問此處是何處，鄉親告知此處是「萬里鄉崁底村」。心想台灣早就不採礦了，怎麼還會出現「礦工輓歌」之類的籲天字眼，或許是當初礦工的住所被徵收而引起的民怨，這使我想起方才所問「誰家那麼大氣魄把花園蓋在溪底」的答案，原來是財團！最近幾年來，政府由於財政吃緊，導致加緊整頓國有財產，整頓的意義就是能賣就賣，於是乎連溪底、崁底這種土地都變賣，難怪方才所見之溪谷已成私家花園，難怪這裡的老礦工在臨暮之年還要吐出最後一口怨氣。我默默祝福這些老礦工「加油」，千萬別被不公不義打垮！

    跑過了令人難堪的小村落，前方不遠處看到一位女跑友，她就是名聞遐邇的「貓小姐」，接著在她前方不遠處碰到陪跑的楊大哥，我知道楊大哥的後段加速跑法很厲害，因此不敢與他們多所盤垣，還是照自己的腳成一步一步往前跑。這是一條與北28號鄉道平行的道路，往西邊望去，隨著地勢之增高，富士坪的大草原逐漸顯現，再繼續往前跑，來到一光禿禿的山腰處，這就是一個小時前從對面望見蒼翠的山巒裡有一土黃色圓頂孤峰，這裡為了拓寬道路而硬生生地把原有的山頭剷平，因此遠處望去仿如被鬼剃了頭的山巒。希望這裡不會成為另一個土石流的源頭，我邊跑邊想，終於來到一處三叉路，路口不遠處有一寺院的山門，這裡是靈泉寺，這才想到我已跑回北28號道路了，再有兩三公里就到風櫃嘴，沒錯，前方不遠處出現13K的路標。

    跑上了北28號道路，已經是8時20分了，太陽早已發揮威力，照理說我應該感到口乾舌噪心神煩悶才對，可是今晨卻沒有，或許與我戴著太陽眼鏡有關。前陣子，內人擔心我經常在艷陽下跑步而傷到眼睛，硬押著我配了一付太陽眼鏡，戴上之後整個世界都是陰陰暗暗，或許就是這樣才能安度今晨之艷陽天。正在高興之時，一輛自行車高速從前方俯衝下來，接著又是一輛、兩輛、三輛，一大隊一輛挨著一輛往下衝，我趕緊躲到一旁，邊跑邊躲，好不容易回到風櫃嘴，往前一望，路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自行車，柏油路面上也躺滿了身穿鮮豔服飾的男女騎士，再往地上看看，菸蒂散落滿地，把原本寧靜乾淨的風櫃嘴蹧蹋得像蝗蟲掃過的麥田，我只能暗自嘆氣，這就是推動自行車運動的結果嗎？！